005 春困夏乏冬无力(1/ 2)
谢锦词洗净碗筷,又寻来一个凸刻着菊瓣纹的细颈扁圆铜壶,给屋外石阶上那盆翠色植物浇饱了水,并把花盆移到阳光下。
忙活完这些,她又进屋把少年换下的衣服收拾出来,拖了个木盆蹲在院子里浆洗。
小厨房后面有方池塘,她便是从那里打来的水。
沈长风始终歪坐在长廊扶栏上,一腿屈起,一腿自然垂下,手里捧着本书,看似是在温习,目光却时不时瞟一眼小姑娘。
七八岁的女孩儿,梳着两个光秃秃的花苞头,细弱身板儿往木盆前一蹲,竟显得比那木盆还要小上几分。
真真是让人心生怜爱。
只见她挽起衣袖,取下腕上的玉镯,小心翼翼揣进怀里,这才敢把小手伸进水里。
十月的天,虽然艳阳高照,但塘水却是冰凉刺骨的。
小姑娘一双细白的手,很快便冻得通红。
她动作笨拙地浆洗着衣物,屡屡溅起水花,衣裳洗得慢不说,连自己的裙摆也湿了大片。
少年眯起桃花眼,懒洋洋把书随手一扔,纵身跃下扶栏,走到她跟前站定。
“瞧瞧妹妹这一身的水渍,不知道的,还以为妹妹是在给自个儿洗衣裳呢。”
唇红齿白的少年郎,修长身形立在阳光下,嗓音温醇如酒。
谢锦词看了他一眼,继续埋头洗衣。
她洗得非常认真,奈何这是第一次,总归有些手生。
沈长风见她不搭腔,干脆在她身旁蹲了下来,“瞧瞧妹妹这双手,都冻红了,啧,真是让人心疼。”
谢锦词艰难地抱起木盆,往池塘走去,“小哥哥若真是心疼我,就少说几句风凉话。”
少年笑眯眯跟上她,“小词儿这样说,我可就要伤心了。亏得我准备告诉你,院儿里的衣裳可以送去南边的浣罗院,那里雇了专门洗衣的婆子。”
“小哥哥!”
小姑娘倒水的动作一顿,抬起湿润的圆眼睛瞪向他。
“昨日我便说过了,洗衣也好,做饭也罢,只要小哥哥不让我做伤天害理的事,我一定尽我所能!小哥哥心善买下我,让我不至于流落脂粉之地,我内心感激不已。现下不过是洗件衣裳罢了,我能洗!”
她稚嫩的嗓音,如同她的眼眸,干净澄澈,不染一丝杂质。
却,透着一股不容小觑的坚毅与倔强。
少年看着她,勾了勾唇。
……
临近午时,果然有人送来了午膳,不过并非沈长风口中的吴妈妈,而是一个面容明艳的妙龄少女。
落在院儿里的阳光稍有些偏移,谢锦词正挪动着花盆,见到来人一身婢女装扮,乖巧地唤了声“姐姐”。
南霜被发配到凌恒院伺候,本就不情不愿,也未曾听说凌恒院何时多了这么一个小丫头,柳眉蹙了蹙,不冷不热地应了一声。
谢锦词目送她扭着腰肢进了小哥哥的屋子,脑中忽然蹦出小哥哥与南蓉搂抱的香艳画面……
她微微走神,待反应过来,连忙弯下身子继续搬花盆。
不过,方才那位姐姐,倒是和南蓉长得有些相像。
没多久,少女的娇嗔与黄鹂鸟般的笑声,伴随着饭菜的香气从半掩的槅扇间飘出。
谢锦词不禁摸了摸自己咕咕叫的肚子。
从起床到现在,她一直都在伺候小哥哥,不曾吃过任何东西。
小姑娘来到小厨房,搜寻了些食材,开始生火煮饭。
两刻钟之后,她就着一盘焦糊得看不清原本面貌的菜,扒光了一大碗米饭。
她会煮阳春面不假,可也仅仅是会煮阳春面,何曾真的下过厨?
她一边刷碗,一边在心里琢磨着,得了空闲得向扶归讨教讨教,怎样才不会把菜炒糊,又该放多少盐才合适。
填饱了肚子,小哥哥房里的欢声笑语还在继续,她断然不会进去打扰,便自己逛起了院子。
前庭多植被,角落里种了几株梅花和桂树,紧挨着的是一棵梨树,树下石桌石凳颇具风雅。
而后院却似乎别有洞天。
静静卧在小厨房后面的那方池塘上,横着一座弯弯的木桥,对岸是一片竹林,翠色中夹杂着初冬特有的浅淡金黄。
谢锦词好奇地穿桥而过,循着曲折小路往里走。
峰回路转之后,视野豁然开朗,一座两层高的古旧木楼静静立在前方。
谢锦词轻轻推开门,书墨香气扑面而来。
高大的博古架上,书籍堆积得密麻而无序,她大致看了看,多是一些历史传记和诗集。
她够不到博古架上层,便随手抽出几本诗经,轻手轻脚地上了二楼。
楼上并列着三个大书架,各类书籍繁多如海。
右侧设有书案,上面笔墨纸砚俱全,摆放却是杂乱无章。
临窗还有一个低矮的茶案,周围凌乱叠放着几个蒲团。
小姑娘拧着细眉把少年的书案收拾了一番,这才抱着书来到窗边坐下。
名为《商颂》的书,被细白小手轻轻翻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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