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4章(1/ 2)
坐在回家的计程车上,刘思心有余悸的同时,心中更像是打翻了五味瓶。彭山的失控撕开了他伪装的面具,让刘思更清晰地认识了他。但他的言语也处处戳中了她的软肋,自己沉溺于彭山编织出来的温情暧昧中,迷失了人妻人母应有的矜持和道德底线,却还用朋友的说法自欺欺人地麻痹自己,当真是龌龊难堪。
「混蛋……」
越是这么想,彭山羞辱的话语在脑中越是清晰地回响着,刘思自尊心愈发崩碎的同时眼泪也跟着不争气地流了下来。
前排的司机见她哭泣,还以为她是有亲人病重或是离去了,可听到她口吐混蛋二字又像是为情所伤,看了一眼后视镜,顾自摇了摇头。
……
等回到家的时候,刘思总算稳定住了情绪。刘母因为注意力都在孩子身上的关系,并没有发现刘思有什么异常。倒是孩子趴在她身上腻歪了好一阵,闹着想家想奶奶了。孩子与刘母相处这几日,虽然感情熟稔了,但仍挡不住孩子一天比一天想家的情绪,这倒让刘母有些心灰意冷了。
刘思劝了一句,决定还是明天把孩子给带回去给奶奶照顾。她也准备要接手店里的事情了,不可能再像现在一样闲。自己必须调整下状态,早点适应才行。
吃晚饭的时候,刘母拿着手机问刘思是不是已经把做生意借的钱给还了。刘思很诧异地点了点头,她并没有告诉刘母她今天出去,是去处理还钱的事情,不明白刘母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。
刘母给她看了看银行的扣款短信她才知道,卡里的钱已经被提走了。她没料到徐萍会这么快就提走卡里的钱,难道她已经妥协了?虽然她很乐意看到这种结果,但看到徐萍这么快做出决定,心中难免还是有点失落。
刘思心中几次想打电话给徐萍,探探她的心理状况,但最后还是忍住了。她不想自己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创造的良好局面,就因为一时的不忍功亏一篑。
她正琢磨着要不要联系一下徐壮,从他那边了解一下徐萍的状况,却正好收到了他发过来的资讯。
「思思姐,你今天跟我姐聊什么了?她整个人都怪怪的。」
「怎么了?」刘思询问道。
「她整个下午带我跑了好多地方,又是看厂房,又是去银行的。最后硬是从物业那边把现在仓库的二楼给盘了下来,准备进一步扩大库存品类,大干一场了。」
「……」
刘思一愣,她这是要干什么?不是要退出吗,怎么拿了自己的钱去干这些事情?
「你姐这是要干嘛?」
「不知道啊,她只是要我物色工人,为二楼货物的进仓找几个装卸工,因为虽然有电梯,但这些东西要搬到二楼还是很费劲的,目前的人手肯定不够。」
「要放什么她说了吗?」
「现在没说,她说货可能需要几天才能过来。但除了卖日化用品还能有什么,咱们现在卖别的,下面的经销商也不一定接受啊。思思姐,你不是要跟我姐谈她跟源哥的事儿吗?怎么她突然对工作好像更上心了,发生什么了?」
刘思也是一脸茫然,但事出反常必有妖,直觉告诉刘思事情并不简单,徐萍可能根本没有放弃,甚至是在对她进行反击。可现在天色已晚,她又不能再赶回店里去当面质问徐萍,只能等明天送孩子回去以后,去店里看看,看徐萍到底是何用意。安抚了一下徐壮,让他暂时按他姐的话去做,有什么事情等她过来再说。
放下手机,刘思思量良久,觉得徐萍中午与自己对峙之后,不可能还有那么多精力去办这么多事情。那么她现在做的这些事情应该是之前就已经有计划了,只是现在有钱了才能实施。既然是生意上的事情,那么方源肯定会知情。那她现在所做的,是做给方源看的?
她果然没有放弃!
刘思心中虽然料定会有这种结果,但她真的不想与徐萍彻底撕破脸皮。那样即使她赢了,也只会剩下累累伤痕,不会有胜利的喜悦。可有些事情一旦发生,就终究无法善了,她必须有所取舍才行。
晚上,孩子坚持要跟妈妈睡,刘思只能将孩子放在自己房间。好容易哄睡了她,去洗澡之前习惯性地看了眼手机,彭山竟然发来了资讯。刘思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开了看了一眼,
「对不起,另外,今天谢谢了。」
语句简洁到看上去有些语无伦次,很明显彭山是想解释什么,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。
刘思看了一眼,直接就退出了。她明白彭山的意思,但她现在根本不想理他。心情平静下来之后,心里对他虽然谈不上恨,但看到他发过来的资讯,依然有忍不住拉黑他的冲动。可这样做在彭山看来,自己是在故意逃避躲着他了,只会让他变本加厉地觉得自己心里多么有他,而她不想让彭山再有这种错觉。为了不让他再有什么多余的想法,刘思决定冷处理,不做理会。让时间将彼此的记忆消除,也许才是最好的做法。
洗完澡回来,手机里又有了彭山发过来的资讯。
「抱歉,我今天冲动了,伤害了你我很抱歉。但我说喜欢你是真的,我不想骗你,更不想骗自己。也许你不会接受,但希望你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,让我们还有机会继续做朋友。」
刘思看了一眼,依然直接就关了。她忽然很想方源,虽然他离开才两天,但现在得见身边朋友的真面目,都是处心积虑要拆散他们夫妻的豺狼。她忽然很想投入方源的怀抱,求得片刻的安慰的同时,告诉那些不怀好意的人,他们夫妻感情是不会被那些卑劣的算计打垮的。
打通方源的电话,刘思罕见地与方源直白地倾诉了相思之情,方源那边也很想早点回来见到妻子。这两日在绿园公司的情况让他极为烦躁,公司在上市的问题上并没有负责人出来解释,但接待人员对他们这些到来的经销商却礼遇有加。像是办聚会一样,带着他们到各处的旅游景点打卡,并包揽了全程的开销。
这种明显打太极的方式让方源心烦不已,他是放着店里的事情过来的,时间紧迫,并没有时间游山玩水。可徐萍又告诫过他不要做出头鸟,不然他早就开始组织人员去公司讨说法了。现在与他同样想法的人不是没有,但公司客客气气地拖延应对,谁也不愿意主动挑起对立,事情反倒僵在那儿了。
有老成的知道目前到公司来的人还是太少了,等造势之后来的人再多点儿,公司就不可能再拖延下去了,需要的不过是时间罢了。于是沉得住气的开始在群里号召更多的人过来,同时在暗地里未雨绸缪。绿园公司这拖延的态度已经可以说明问题了,大家都得做好最坏的打算,等事情真正被捅破的时候,能够有条退路。
这种暗流涌动的感觉让方源更加烦躁。他已经与徐萍商量过,知道想让店子渡过难关的唯一办法,就是在绿园曝出信誉危机之前,接手几个其他品牌的代理,哪怕是分销权。只要有货,就能给客户提供更多的选择权,稳定客户关系,这样才不会让自己好不容易经营起来的经销网路,随着绿园的信誉危机一起崩溃。
可无论是进货还是仓储,都需要一大笔资金。钱对于刚刚进行过扩张的方源来说,一直就是问题,目前他能想到的也只有刘思手里的那笔准备还给徐萍的钱。可他知道刘思同意去她妈那儿拿出这笔钱,也有着自己的考量,自己并不能顾自地就把这笔钱挪作他用。他必须跟刘思当面商量一下才行。
方源在电话中透露了一下事情陷入僵局,他想先回来一趟的想法。刘思却因为刚刚了断了徐萍的事情,并不想他突然回来,打乱自己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创造的良好局面。方源略一试探,她便收起了温情的心思。直言自己没事,让方源安心处理自己的事情,不用急着回来。
这让方源心里也是咯噔一下,怀疑妻子是不是察觉了他的想法,不想他阻断还钱的事情。虽然钱到了徐萍手上,他也不是不能借用,但这样他亏欠徐萍的就更多了,于妻子更是没法儿交待。
挂断电话,刘思更加坚定了明天要回去的想法了。方源随时可能会中断那边的计划,如果他突然回来,也许徐萍的心思会再生波澜。自己不能给徐萍更多时间了,必须让她早点做出决断才行。
可第二天等刘思将女儿送回奶奶那儿,再去店里的时候,徐萍已经不在店里了。徐壮说她出差去了,刘思一度怀疑她是找方源去了,可徐壮说徐萍是去进货了。
「怎么回事?」
「我姐的意思好像是说绿园这个牌子咱们做不长了,得进一些其他的品牌进来,维持经营供给。所以她去找本市其他知名品牌的代理商洽谈合作去了。」
「……」
刘思没想到徐萍这个时候了,竟然还想着做这些事情。这哪里是做给方源看的,分明是做给她看的。
她实在忍不住给徐萍打了个电话,良久电话打通,声音却极为嘈杂,根本无法交流。刘思挂了电话,也不再打了。发信息给徐萍道:「你到底想干什么?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样做,只会让我对你更加警惕。」
「你要警惕什么?我不过是在做自己该做的事情罢了。」
徐萍那边回复得倒挺快,她像是知道刘思会兴师问罪一般,但她并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的意思。
「那按你这意思,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你愿意继续留下来帮忙了?」
刘思权当她这是在用行动向自己表态了。
「我留下来你真的能放心?你别多想了,我只是在做一些离开之前的布署罢了。这家店就像是我的孩子,我不可能看着他刚开始成长就夭折的,我只是在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而已,等办好了,我自然会离开。」
「……」
刘思很想指责她这种执拗的行为,她这样做完全是让她难堪。如果她真的又把还给她的钱用在了经营上,自己还有什么理由能正大光明地让她离开。
可她又没法儿自私地指责她,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店子着想。店子经营到现在倾注了许多人的心血,更是她和方源家庭的营生,她同样无法坐看店子倒闭,徐萍这么做也算是在帮她收拾烂摊子。
退一万步讲,就算徐萍离开了,店子依然有她的股份,自己是不可能阻止她干预店子的经营的,难道要让她收回徐萍的股份,彻底斩断她与自己家的联系吗?
刘思越是深想越是头疼,感觉全世界都在跟她做对一样,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店子出现这样的问题。难道自己的主动出击注定只能是一场空,只能坐看着徐萍一点一点地从自己手里将丈夫方源吗?
一种无力感让刘思心情瞬间颓丧,她知道症结在哪儿,可她根本做不到刮骨疗毒,只能将暗疮尽力埋在表皮之下,祈求永远也不要有毒发的一天。可越是这样的掩饰,毒素越是在她察觉不到的时候遍布全身,等她察觉的时候已是病入膏肓。
「你先回来吧,我们好好聊聊。你在这个节骨眼上贸然这么做,只会让我误会。你不是说店里的事情要交接给我吗?这种大事你总得跟我商量商量才是。」
「没时间了,绿园那边随时有可能摊牌,我们得抢在市场没被其他经销商蚕食之前,将货进到仓库,不然到时候跟下游的门店没法儿解释。等我把事情处理好,回来再跟你解释,不管你怎么想我都认了。」
徐萍这坚决的态度,让刘思恨得牙根发颤,却又无可奈何。她自己主动让位,让徐萍对店子有了如今的掌控权,自己难道还能指责她过于负责不成?只是如今她再想夺回主动权,以店子如今的体量,也不是一两天能够成的了。她只能慢慢适应,可她现在缺少的恰恰就是时间。
越是逼迫自己,刘思心里就越是烦躁,可她现在连个可以倾诉的人都没有了。一种郁气压在心头,无处喧泄,让她愈发难受。
现在她也只能等徐萍回来再说了,可她这下子又把钱花在了经营上,如果她执意把自己的话当成耳旁风,自己又该拿什么理由让她离开?或许她只能另辟蹊径了,不能把希望压在徐萍会信守承诺,主动退出上。
刘思这样想着,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一天,没等徐萍回来,却是先回来了不少其他品牌的货。徐萍真是毫不含糊,硬是将手上的钱满打满算地全都花了出去。看着送货人员递上来的单子,刘思合计着徐萍手上所剩无几的钱,心中愈发烦躁。
眼看着情况脱离自己的掌控,刘思突然又想方源早点回来了。这种时候也许只有跟方源摊牌,才能釜底抽薪地彻底斩断徐萍的妄想,让她知难而退了。
下午刘思给方源打了个电话,习惯性地问了一下他那边的情况。方源心里的烦躁也压抑到了一个临界点。刘思这样问起,他自然就把心里的顾虑和想法全盘托出了。刘思这一听之下,大惊失色,方源所想的与徐萍现在所做的完全如出一辙,很明显两人是经过长时间探讨的。
「哎,现在最大的问题还是在钱上面,如果有足够的资金,就能打破现在的僵局了。」
方源感叹了一句,其实是对刘思的试探。可此时才来的试探,让刘思有了极大的落差感。丈夫的想法和难处,为什么是在徐萍有了行动以后才跟自己说?他的后知后觉是觉得自己帮不上忙,还是完全没把自己放在心上?
「所以,这就是你现在才跟我说的理由?」
刘思压抑不住心中的酸意道。
「怎么了?不是不想说出来让你烦嘛。工作上的事情总得跟徐萍讨论出个定数,再跟你说好一点,不然不是让你也跟着乾着急嘛。」
方源听出了刘思语气中的不对,还以为她发觉了自己的用意,而且在抵触。他赶紧换了种解释绕开了钱的话题。
「所以你是宁愿凡事都先跟徐萍商量,再来跟我说了?既然你们都已经商量好了,还来跟我说做什么,干脆一点,把我当个外人,什么也不说岂不是更好?」
方源这下才听出刘思话里的醋意。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,但方源本来就对两个女人可能会发生的摩擦战战兢兢,一有什么风吹草动都会触动他敏感的神经。刘思这一犯酸,他几乎是出于本能地掩饰道:「你这是怎么了,突然吃什么醋啊。让徐萍入股参与经营不是你要求的吗,徐萍的经验本来就比我丰富,遇到什么问题我难免会仰仗她。这次绿园的问题一环扣一环,如果不是她帮忙,我早就跟个没头苍蝇一样了。」
方源的本意是想表述自己对徐萍的亲近也只是出于工作而已,让刘思不要多心。可他哪里知道此刻的两个女人间岂止是摩擦那么简单,是碰撞到已经燃起了战火。两人瞒着他的同时,对于他言行上的偏颇都极为敏感,哪怕只是不关乎感情的细节表露,都足以击垮一个女人紧绷敏感的心。
「你既然想让我有事多找你商量,就应该更成熟大度一点啊。徐萍现在对于我们的生意来说是不可或缺的,你现在连这种醋都吃,让她以后还怎么好全心全意地帮我们。要是你真觉得我做得不对,等我回来给你赔罪成不,你怎么数落我都成。这些话就别说给她听了,这段时间她应该也忙得够呛……」
方源尽量让语气放得平缓,不显得心虚,可话里的袒护之意用这种语气让刘思听在耳中却是悲从心起。听到后面,已经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了。她怕自己压抑不住情绪,直接就在电话里跟方源摊牌吵开,赶紧堵住方源的嘴道:「算了,不用了。我还有事,先就这样吧。」
不等方源再说什么刘思就挂断了电话,放下手机,刘思压抑的泪水再也忍不住,从眼眶中溢出。她双手掩面,撑在膝盖上不住地抽泣起来。
接二连三的冲击,让她有种众叛亲离的感觉,身边的人不是在骗她就是背叛她,一种强大的挫败感让她感到既孤独又凄凉,心头一片迷茫。
正当她黯然神伤之际,外间传来敲门声。徐壮在门外道:「思思姐,你在里边吗?我拿东西。」
因为货品繁杂的关系,有些不常卖的小件堆放在了里间。所以里间虽然是休息间,在白天一般也是不锁门的。刘思这将门一反锁,倒让徐壮担心起来。这两天刘思阴郁的情绪徐壮看在眼中,见她好半天没出来,只能找了个理由上来敲门。
「等一下。」
听到徐壮的声音,刘思答应了一声,却是整理了好半天,将泪痕擦了又擦,才缓缓将门打开。
徐壮一进门就看到刘思刻意闪躲的红肿眼眶,眼神一跳,回头看了一眼,进来后赶紧把门重新合上。看着重新坐回到沙发上低头,以手抚面,故作沉思的刘思道:「思思姐,要不我把事情告诉我妈吧,让她来管管我姐。」
徐壮自然知道刘思在为什么事情伤神。他知道刘思已经把事情说破了,虽然不知道两人决定怎么解决。可徐萍现在对刘思避而不见,态度已经显而易见了,她是要把事情淡化处理。而刘思性子柔弱,做不到咄咄逼人的快刀斩乱麻,甚至都不会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对徐萍进行声讨。只能任由徐萍拿捏,一个人躲在这里伤心哭泣。
这让徐壮看在眼中很不是滋味。作为一个婚姻失败的过来人,在发现真相的时候他虽然有过迟疑,但还是坚定地站在了刘思一边。徐萍作为姐姐对他的好毋庸置疑,可这件事情触到了徐壮的伤疤,他清楚地知道姐姐的作为完全是在害人害己。看到刘思为此伤心苦恼,感同深受的他也有了共情,一时冲动之下脱口而出,想帮助刘思来个快刀斩乱麻。
既然刘思无从下手,自己也帮不上忙,就只能让能阻止姐姐的人来解决了。
徐壮这一开口,让刘思一愣,随即心里咯噔一下道:「你在胡说什么,怎么能告诉你妈呢!」
徐壮还以为刘思在担心家丑不可外扬,据理力争道:「可不告诉我妈的话,谁还能劝得了我姐。她这人不光有主见,还认死理的。她如果不觉得有错,谁还能让她认错。也只有我妈才能压得住她了。」
他这一说刘思真急了,却不是为她自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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